时间: 2020-1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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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听老会战随口一说

简要说明 作者以个人视角,回忆曾经接触过的油田老会战,用一个个小故事真实再现了油田老会战在油田发展史中做出的卓越贡献。

爱听老会战随口一说

 

我进入古稀之年,常常在凌晨三点写小文章到早上七八点。美其名曰我“治病”呢,预防老年失忆症或者痴呆症。此刻,许多埋没在日子里的话语,钻出记忆,再一次滋润我的心。

那都是经历磨难的人,一群大庆油田老会战们随口一说的话,字字句句看似平常,却有钢铁之音韵,黄金之光彩。不似我们生活里那些闲言碎语。

前些天我有幸结识了大我10岁的吴惠民,他在陕西咸阳出生,西安石油学校刚毕业,就来到大庆参加了石油大会战。喝小酒唠小嗑坐在小饭店里,老大哥随口一说,来了。

会战期间一次研究院开会,大庆油田各路技术人员参加。这之前吴惠民亲眼看见跑荒原上钻井现场的同事,满脸蚊子咬的大包,连耳朵都肿得跟猪八戒有一拼,让他吓了一大跳。恰巧石油将帅康世恩这节骨眼说道,看见大庆的蚊子了吗,叮住就不撒口,我们石油人就得要有蚊子的狠劲儿,不要命,扎下去。我立即举杯,跟老吴大哥碰了个响。我说,多生动多鲜活啊,哪个讲演、哪个文件里都不会有。

吴惠民身板硬朗匀称,居然和老伴一起参加红十字的遗体募捐者活动,在协议书上签字,说的话实在豪爽:“有一天咱没了,就剩一捧灰有啥意思?心、肝、肺、脾,不管什么零件,谁有用,拿去!”

他们那一群义捐者有400多大庆人,不爱搭理崇高、无私、豪壮这样的字眼儿。他们认为就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呢。

老会战刘修齐说,南北有一个路段,是成百上千石油工人扁担土篮铺出路来。刘修齐当年是排长,带领三十来人,靠肩膀疼,肩膀打泡,挑土方堆起来的。施工的地方原先是沼泽地,硬是垒高了80多米。现在咱们跑一跑萨大路,笔直、光鲜、顺溜,谁还会记得刘修齐那一代人的肩膀疼痛呢。

杨玉生是一个从玉门来大庆的老会战,也是我亲闺女庞悠杨的亲姥爷。那一年春节家宴,大家就着酒兴,说起来谁谁去过哪儿,见过多大世面。孩子她二姨夫和二舅去过厦门石狮温州,我去过乌鲁木齐敦煌天山天池,孩子她妈去过武汉福州青岛……我的岳父也喝了一点酒,脸上红扑扑的,他兴奋地对我们说:“四天四夜的火车,我从玉门来大庆的那一年,我差一点儿逛了北京。”

他话音刚落,举座皆静。

原来火车上首长一直许诺,等到了北京,一定让转业战士们好好逛一逛北京。可北京到了,命令却传下来:谁也不许出站台,前方发现大油田,咱们去会战!从此,大会战连着小会战,直到他退休,也没离开大庆一步……

我马上要给这短文敲一个句号,可心眼里汪着泪水。想到老会战们越来越少了,咱可得抓紧机会,听一听他们“随口一说”。

忽然觉得我有点儿不严肃,这么说好像随口随手随意了似的。翻翻史料,大庆油田在1997年编写了《石油师人》,由石油工业出版社出版。第308页,记录了石油将帅之一宋振明的临终绝笔诗:“生为大庆人,死为大庆魂,骨埋大庆土,何须留碑文。”

那是老会战的英雄代表1990年5月写下的,6月病逝在大庆油田总医院,带着胸腔里的一枚解放战争时期的弹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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