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完冬季

    期次:第5492期    作者:□邓渝

会有一些命定的情怀,慢慢地简化为两种颜色:黑与白。在冬天,得到的和放下的,都可以调和得很完美,像画,又像留白。

你可以说那井边怒放的梅,是打井人还在燃烧的心情。但是,在一些旷野,在一些垄头,雪的存在,不可否认,会影响着前线的进度和气质。在冬天,诗意的雪花,雅致的梅花,又怎抵得过,零点上班时宝石花的炙热?

千山之外,仍有鸟鸣;万径之中,岂无人语?你从井场走过,所有的困惑和迷茫,最终,都成了井口向天的眼睛,你看,这颗星是你,那颗星是我,气田的星空,好美。

原谅我,我不想做那一朵舒展的云,我只想,在寻常的生活中,做一块拒绝融化的冰。在冬天,冰的快乐,又岂是俗透的云,可以知晓的?我所理解的冬天,干净,纯粹,像玉壶中的心,像走在气田的你,有雪的白,更有叫板四季的胆色。

毫无例外,会有一场雨夹雪,会不通商量地,从前线出发,在后勤的上空,盘旋三日。夫在钻塔下,盘算着回家的车程,牵扯着铁汉的柔情。妻在一盆万年青前,脉脉无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为何啊,家那么的远,钻声连三月?为何啊,眼泪就像雪花,经不起一点抚摸,一触就化了?

所以,别哭,亲爱的,把梦和祝福,都交给来年春的土地吧。因为,我和你,我们都是一枚气田的种子,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从这条管道出发,一直向前走,我所期待的春天,它们正在来的路上,我们,最终会不期而遇,喜极而泣。

哼,打滑的泥巴路,结冰的冬水田,你们都别笑话我,自从我迈开了步子,从这口井到那口井,我冬眠的心,就一直在高山流水,就像一个辛勤的农人,欣喜地守望着一口口井,它们都是我金贵的稻田,有油、有气,有说不完的丰收和惊奇。

气流向东,负载远行,举起我,又喂养我,让我在面对宏大的天地时,无地自容。我承认,我也在人生的黑夜,迷失过自己,找不到光,找不到出口。我承认,石油的旷野,雨暴风狂,草木幽深,我也曾在无人的井站,怨过天尤过人。我还承认,那些走不出的“小我”,总在得失的两头,猫着,会在生活的每一个拐角,一扑一个准,令我原形毕露,面目可憎。你啊你,你还是那个出发的少年吗?我啊我,我还是那个独守江雪的钓客?

深山藏老井,你见或不见,它们都在那里。它们,是坚持不走的井,更是思想叮咚的泉水,让我能从一个个冬天,脱困而出,翻山越岭。我曾在龙会002-X2井,听过老石油的故事,四十年如一日,人在阵地在,誓言无声,从未老去。我还在月东1井,见过采油树下的姐姐,守井成家,把悠悠坐成了岁月。我更在南坝的增压站,见过年轻的油花花,一朵朵开得正艳,石油年轻的秘密,都在她们的笑脸里……

所以,亲爱的,别害怕,请在这个时候,打开阀门,让我天然的心,随天然的气,一起奔赴千家万户,成为炉里的那团火,温暖入春的前奏曲。所以,别担心我,我不孤单,我不寂寞,我有兄弟成群,战马如云,我的每一次呼啸,都有几百亿的气场和深情。

所以,在冬天,我不冷,你看,风雪正紧之际,那一朵朵行动的红工衣,是我还在燃烧的青春和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