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井场

酒量最大的是老班长

而他饮过的风沙

似乎比饮过的酒精更多

在平台上

老班长的脾气最大

他的脾气

让头上的塑盔顶起来

超过了海平面上的

十二级风暴

他的脾气让人生畏

泥浆泵、防喷器、水龙头

一切庞大的事物

在他面前都得认怂

在劳动中

老班长的嗓门最大

极具穿透力

穿透天空

穿透铁皮野营房

穿透一切想要偷懒、耍滑人的

耳膜

在野营房里

老班长的笑话最多

虽然大多数我都不记得了

他讲一个笑话

板房外面的天就晴了

大家饭碗里就多了一些佐料

枯燥的空间里

充满愉快的声音

在井喷时

冲在最前边的是老班长

他会用手推开劝阻他的手

他会用脚踢开

笨手笨脚的学徒工们

像当年铁人那样

降伏想要冲出地面的油龙

绿

集市的马路边上

靠满一捆捆

沾满新鲜泥土的树苗

它们像一只只

饱蘸浓墨的毛笔

这些笔

将落下

并用一个春天的时间

在大地的纸页上缓缓

写下同一个字

——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