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们的采油小站,仿若一个世外桃源。那里虽然没有美丽的桃花,但在农田掩映下的小站别有一番风景。小站比较偏远,为了能吃上新鲜蔬菜,站上的员工自己动手开辟出小菜园子,种上辣椒、茄子、豆角等蔬菜瓜果。其中,就有丝瓜。春天的时候,小站上的丝瓜花开满藤架,像一个个金黄的喇叭,吹开了春天的大门。昔日寂寥的小站一下子变得鲜活热闹起来,蜜蜂嗡嗡,蝴蝶环绕,小鸟啾鸣,辛勤劳作的小站员工看着这赏心悦目的美景,怡然自得的感觉油然而生。工余时间,大家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围坐在藤架下喝水聊天,偶尔抬头,透过斑驳的阳光仰望爬满藤架灿然绽放的丝瓜花,欣赏小巧的金黄色花朵、日渐丰满的果实。距离小站不远处,一台台抽油机正在不知疲倦地辛勤工作。
几场风雨过后,藤架下垂下一根根体态各异的丝瓜。它们有的消瘦细长,有的肥胖敦实,有的有着螺旋状弯曲,高高低低、错落有致,充满诗意。小站员工在兢兢业业看守井站、悉心呵护油井生产之余,另一项重要任务就是打理这片小菜园。炎炎夏日,在井场上辛苦劳作后,从小菜园里摘几个西红柿,撒糖凉拌一下,再选几个丝瓜做个汤,既简单好做,又美味解暑,足以让小站员工大饱口福。
那天,站上员工老张从老乡那里买来一袋泥鳅,倒进盆里仍活蹦乱跳的。同事王姐麻利地向盆里撒上一把盐,然后赶紧盖上盆盖。只听盆里猛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蹦跳声,几条劲儿大的泥鳅一下子把盆盖顶开,奋不顾身地跳出盆外,扑在水泥地面上向前游动,在身后留下一条条湿淋淋的水迹。大家赶紧手忙脚乱地把这几个小家伙捉回去。有了泥鳅,同事大刘找来梯子开始摘丝瓜。有一根丝瓜挂在藤架最高处,垂下来的瓜身足有一米长,摘下来沉甸甸的。当天,我们的午餐便是泥鳅炖丝瓜。那是我有生以来吃过的最美味的丝瓜。那丝瓜大而无籽,从来不打农药,百分百绿色无公害。
小站的藤架上,一个个丝瓜碧绿悠长。倘若丝瓜结得多了,站上的员工还会摘一些带回家,给家里人尝尝鲜。
丝瓜这种作物极接地气,只需沿着墙根撒上一圈籽,自己便能破土而出、悠悠成长。每当金黄色的丝瓜花迎风绽放,总会引来蜂飞蝶舞、燕雀啾鸣,给寂静的小站增添无限生机。劳作之余,员工们时常围坐在藤架下歇凉,一边观察丝瓜的长势,一边自由自在地谈天说地。倘若在藤架下发现适宜留下做种的丝瓜,小站员工便会让它慢慢被风吹干,等到秋后摘下来,把丝瓜瓤去掉,取出籽粒晾晒,然后用纸包好,待来年播种。
现在,我很少再去站上,但是对丝瓜依然情有独钟,大概是缘于我和同事在小站种丝瓜、品丝瓜留下的情结吧。离开小站后,每次逛菜市场,总会买些丝瓜回家烹饪,但无论怎样精心烹制,似乎都没有小站上的丝瓜那么甜美。不过,相较于其他蔬菜,我还是偏爱丝瓜的。闲暇读书,偶然翻到一首宋代诗人赵梅隐的《咏丝瓜》:
“黄花褪束绿身长,白结丝包困晓霜。虚瘦得来成一捻,刚偎人面染脂香。”恰好道出了丝瓜的特质与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