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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红楼梦

《红楼梦》细节中的生活真实

   期次:第8023期   作者:□李旭

作为一部闻名于世的古典文学巨著,《红楼梦》 中遣词用句的精妙之处, 至今仍为文学爱好者赞 叹 。 本 文中, 作者着重探讨了——

在读 《红楼梦》 的时候, 有的句子读起来显得很生涩, 意思也难以一下子明白。但如果精心咀嚼其中的细节, 会忽然发现所蕴涵的生活含义, 真实生活的艺术魅力便会骤袭心头。

第十五回 《王凤姐弄权铁槛寺秦鲸卿得趣馒头庵》 有一句话: “不一时, 只见从那边两骑马压地飞来, 离凤姐车不远, 一齐蹿下来, 扶车回说: ‘这里有下处, 奶奶请歇更衣。 ’ 凤姐急命请邢夫人王夫人的示下。那人回来说: ‘太太们说不用歇了, 叫奶奶自便罢。 ’ 凤姐听了, 便命歇了再走。众小厮听了, 一带辕马, 岔出人群。 ” 这 “一带辕马” 就 “岔出人群” , 一般情况下是很难理解其含义的。如果深入当时社会情境, 就不难理解曹雪芹如此描写所包含的社会生活属性了。

在清朝以前, 马是主要的交通运输工具, 从官府到民间无一例外。各朝各代都设有 “太仆寺” 这样一个主管马政的机构, 相当于现在的交通运输部。今天内蒙古锡林浩特的太仆寺旗就是清朝饲养训练马匹的基地。可见当时养马、 用马的重要性以及马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由于重要, 就出现了诸如伯乐、 夏侯婴等一些专业技术人员, 也就有了一系列与马有关的养马、 驯马、 驭马等技术和规范。

“一带辕马” 中的 “带” , 是指扯紧辕马左边的缰绳, 同时发出 “得得得” 的吆喝, 将马向左指挥, 预示要拐左弯或超车, 整个一套动作叫 “把辕马朝里手带” 。在当时, 一看就能明白这样写的生活含义。如果是向右, 则扯紧右边的缰绳, 发出 “往往往” 的吆喝, 整个一套动作叫 “把辕马向外手磕” 。这句话如果写成 “众小厮听了, 一磕辕马” , 当时的人们自然就知道是向右拐了。

马车时代, 驾驭马车是一件很有技术含量的工作, 不同地区有不同的人与马交流的规则和习惯, 比如 “驾” 是让马起步的口令, “吁” 是让马站住的口令, 各地区别不太大,但有一些则有显著区别, 比如沧州一带, “往往往” 是前进的口令, 而坝上地区 “往往往” 则是右转的口令。从文中可以看出, 小厮们得到指令,“一带辕马, 岔出人群” 是在超车, 或是在 “超马” , 是典型坝上地区的驭马行为。不熟悉当地驾驭习惯的人, 是写不出这种细节的。

我们还可以推测, 百年之后, 随着科技和无人驾驶技术的发展, 人们将不再驾驶机动车辆, 也不会了解和掌握今天的这些驾驶规则, 到那时看今天的作品, 如果在一篇关于反映广州生活的小说中出现了“今天是星期二, 家中尾号7的车子限行” 的描写, 那时的人就不难推断出作者不是北京人就是天津人, 虽然写的是广州的事, 但也不会把作者判断成是广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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