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标志着夏天拉开帷幕。不过,这种夏天的味道,尚且浅浅。
浅夏时节,故乡的农田几乎成了小麦的天下。麦浪随风起伏,一穗穗麦子扬花、灌浆,尽显生机勃勃的场景。当嫩绿的麦粒儿整个儿地鼓胀起来,我记忆中的一种美食也就登场了———时至今日,我仍然对小时候食用嫩麦的情景念念不忘。
那时还没有实行联产承包制,村里的生产队统一组织劳动。父母在田地里劳作,我们这些孩子在田间地头玩耍。大人们歇工了,我们便齐刷刷凑到父母身边,不为别的,只求父母给我们搓点嫩麦吃。当然,我们这些孩子也可以自己搓,但一般不自己动手。原因有两个,一是搓麦也是个技术活,一般孩子干不了,不是搓不干净,就是常把麦粒吹落到地面;二是孩子们掌心皮嫩,害怕麦芒扎手。大人们边说笑,边麻利地搓麦,我们这些孩子简直就是一只只嗷嗷待哺的小鸟,眼巴巴地在旁边候着。
麦粒越嫩,越甜蜜多汁。稍微老一些的,甜汁变少,但多了些嚼劲。我们这些男孩子,比较喜欢稍微老一点的嫩麦。因为可以把它们放到嘴里不停地嚼,越嚼越筋道,一直嚼到能够吹个大泡泡,有点类似于现在的泡泡糖。临散工了,趁生产队长不注意,妇女们总会偷偷拔上几个麦穗带回家。即使生产队长看见了,往往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作没看见。生产队长明白,谁家还没有个馋孩子?回到家做饭时,母亲便拿出那几个麦穗在柴火上烧烤。顿时,一股嫩麦的清香散漫小屋。至于搓下来的麦粒,在那年月堪比美味的巧克力,是我和弟弟争抢的美食。
时过境迁。每逢五月的周末回老家,年迈的老母亲总会亲自到责任田里拔上一些嫩麦穗,耐心地把麦粒搓出,放在一边备用。那些嫩麦粒既可直接生吃,也可加入粥中同煮,当然也能炒着吃。我们最爱吃老母亲做的肉末炒麦粒,其主要原料是新鲜的麦粒、肉末、芹菜、尖椒,其特点是荤素搭配,香辣适中,可谓老少咸宜。
临别了,老母亲总会让我们捎些嫩麦粒。我们总是来者不拒,欣然接受。因为我们知道,那不仅仅是嫩麦,更代表着浓浓的亲情和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