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竹识板桥

    期次:第1024期    作者:王玉平


“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许多人对这句话不陌生,对于二百多年前讲出这句话的郑板桥,也略知一二。此话之所以在民间广为流传,归结于它朴实易懂,道出了民众的期盼。

此前,我对郑板桥了解不多,零零碎碎地积攒起来,只知他当过官,有诗画流传与世,是一位有故事的人。去年年底,我在图书馆借阅了《郑板桥题画诗文赏析》一书,接连看了三遍,对郑板桥的竹画是拍案叫绝,对郑板桥本人是敬佩之至,感慨良多。

此书收集了板桥题画诗和题画文有二百余首,大部份是他在不同时期的竹画。编者对每一幅画从艺术的角度有评析,对配题的诗文有讲解,并且有对应的背景介绍。看画时,我陶醉于从视觉到心灵的享受;读评析,将我的认识进一步提升;读背景介绍,更增添了我对郑板桥人格的敬仰。对此书,我有过三方面的疑惑。

为什么板桥所画之竹,会让我如此震憾?对此我一直疑惑不解,直到近日我读《最美是诗经》中的一句赏析“留白是最高超的技艺”我才找到了答案。我从小爱竹,观察过竹,也看过一些竹的画作,郑板桥所画之竹,是我这些年所见的最漂亮的竹。他的竹,三二枝构图,清清爽爽,十余枝成林,清新透气。他笔下之竹,一枝一叶,都呈现出独特的姿态,初见潇俊,再看能感受到盎然之气。此前,我认为实物比画中的好,板桥之竹颠覆了我的认知,我更相信艺术来源于现实,好的艺术作品是对现实的超越。“冗繁削尽留清瘦,画到生时是熟时。”这句感悟讲的就是留白,板桥的竹画中采用了大胆的留白,给人以更充足的想像空间。

郑板桥绘画五十余年,只画梅、兰、竹、石,尤痴爱画竹,这在画界是不多见的。何以如此挚爱?某日我与朋友谈起此书时,突然明白:板桥即竹,竹即板桥,爱竹既是爱自己。

郑板桥是“康熙秀才、雍正举人、乾隆进士”,以他的学识和睿智,如果弯腰屈膝,定会官运亨通,可他天生豁达率真,当他的“泽加于民、兼济天下”的抱负难以施展时,在做了十二年县令后,便转身离去。在《画竹别潍县绅士民》的题画诗作中,他写道:“乌纱掷去不为官,囊橐萧萧两袖寒。写取一枝清瘦竹,秋风江上作渔竽。”板桥毅然告别官场,虽然人世间少了一位父母官,却成就了一名大艺术家,所幸有了流芳千古的郑竹。

“二十年前载酒瓶,春风倚醉竹西亭。而今再种扬州竹,依旧淮南一片青。”这是郑板桥初返扬州后画竹的第一幅画,从此开启了他的书画人生。板桥一生与竹为伴,以竹自喻,所画之竹有迎风的,有雨中的,有溪边的,有林中的,有山石为伴的,有竹兰共生的。他赋予竹刚正不阿、坚韧顽强、奋发向上的精神。“未出土时先有节,纵凌云处也无心。”他的这首题跋诗至今广为传颂,成为气节的象征。

徐悲鸿称赞郑板桥是“中国近三百年来最卓绝人物之一,其思想奇、文奇、书画尤奇,观其诗文及书画,不但想见高致,而其寓仁慈于奇妙之中,尤为古今天才之难得者。”他为何能取得如此高的造诣?

在他的题跋诗《画竹简字决》我找到了答案。